“他呢,他咋说?”
这个他,是私底下喧谎时他跟吴嫂对水二爷的称呼。
多少年来,都这样,习惯了。
“除了骂人,还能咋说?他这脾气,你又不是不知。”
“现在怕不是骂人的时候。”拾粮开始担心。
“我也这么劝哩,可压根听不进去,不劝还好,一劝,提谁骂谁,好像满世界的人都惹了他。”
“一辈子了,改不掉。江山能移,本性难改。”拾粮说。
“可光骂能顶啥用,我是怕……”
“怕也不顶用。”拾粮忽然站起身,面朝着窗户说:“该来的迟早得来,该死的,谁也救不下。”
就这一句话,吴嫂猛然觉得,拾粮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!
这夜,拾粮没回西沟,就睡在了水家大院,还跟水二爷睡在了一个炕上。令吴嫂一夜想不通的是,水二爷居然没发出惯常的吼声,没撵走拾粮。二天拾粮要走时,吴嫂战战惊惊地问:“昨黑,喧了啥?”
“啥也没喧!”
回到西沟,拾粮跟英英说:“我想搬到岭上去住。”
水英英僵了僵,恨恨道:“要搬你搬,少跟我说这些。”
一句话呛得,拾粮险些又没了主意。
把院子里零乱的东西收拾好,拾粮来到狗狗院里,同样的话他又跟狗狗说了一遍,没想,狗狗说出的话跟水英英一模一样:“要搬你搬,少跟我说这些!
”
“不说就不说,我是问,娃们呢?”拾粮蓦地也上了气,水英英面前,他不敢上气,狗狗面前,他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