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人恃别喜欢往坏处想,说道:“有人说勃拉齐埃在华当喝醉了酒,自以为敲了医生一笔竹杠,得意得很呢。”
“哎啊,朋友,难道伊苏屯说的还不多么?”
一八零零至一八零五,医生五年功夫栽培佛洛尔,只有乐趣,没有受到路易十五那样的烦恼,因为据说罗芒小姐野心不小,主意很多。搅水姑娘拿她在叔叔家过的日子和医生家的一比,只觉得称心受用,当然象东方的奴隶一般事事听从主人。写牧歌的作家或者做慈善事业的先生们听了别生气,乡下人不大知道有某些道德;他们的顾虑纯粹从利益出发,而不是由于懂得善恶美丑。他们从小到大只看见贫穷,饥寒和终年不断的劳苦,觉得只要能跳出饥饿和苦役的地狱,什么手段都使得,尤其是法律所不禁的那一些。即有例外,也为数极少。从社会的角度看,总是衣食足而后知荣辱,而且要从教育开始。因此方圆几十里内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羡慕搅水姑娘,虽则她的行事为宗教所不容。佛洛尔生于一七八七,长大的时候正逢着一七九三到一七九八,风俗极端败坏的一段时间:乡下没有教士,没有礼拜,没有神坛,没有宗教仪式,所谓结婚不过是合法的交配,革命党的宣传深入人心,尤其在伊苏屯这样一个有造反传统的地方。一八零二年,迦特力教的仪式只是勉强恢复。拿破仑很难找到教士。直到一八零六,法国许多小教堂还无人主持;经过屠杀和剧烈的清洗以后,教会要重新集合人马是很慢的。可见在一八零二年代,无论凭哪一点来说,我们都不能责备佛洛尔,除非她的良心。而在勃拉齐埃的侄女身上,良心的力量又怎么敌得过利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