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爱君在小区花园里找到了梁鼎,他蹲在一棵过了气的吊钟花树下,像一只失去了判断的草鸦。她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,过去挨着他坐下。有两只鸟儿在他们头顶上,也许是三只,它们在树丛中叽叽喳喳商量着什么,然后嗖嗖地一只接一只飞走。
“是夜莺,看它们的白肚皮。”她惊讶地说。
“迟早有一天它们会被撞死,不是被车,就是被云彩。”梁鼎粗声粗气地说,听口气有点赌气,见她扭头看他,越发赌气,“人们和鸟儿没两样,对什么都好奇,总和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一起飞,有时候把握不住方向,一头撞在什么上面,一命呜呼,谁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她收回目光,觉得他说得对。他还是头一次说这么严肃的话,那种话不像一个,怎么说呢,一个靠女人生活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,这让她有些茫然,又有些无名的高兴。她只是有些许遗憾,他说了那么多,但他没有说她现在想的,他们曾经讨论过的,他没有说到希望。希望不是面对世界一个劲地想,或者东张西望,那两种情况都是拿不定主意。希望是你伸出手,让你面前不停旋转的那个人停下来,你们一起闭着眼往前走,在某个离开困境的地方住下来,住妥帖了,为了自己,也为了爱你的人。
“别把你爱的人送去香港。”她脱口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