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高,重声低,一声清越,众声低柔。层层叠叠,好似寨门口用板凳、扁担、鸡笼、竹竿垒起来的路障。
路障后面,五个“腊咩”手拉着手唱歌,都穿着亮布花衣,百褶裙下露出花边绑腿,胸前头上银光闪闪,竟是节日喜庆时才有的盛装。
当中的“腊咩”十八九岁,笑容腼腆,一把嗓子又甜又亮:“天上祥云现五彩,稀客忽从天上来。砍下树枝遮坡岭,莫让客人灰沾鞋。”
她唱的是侗家的拦路歌。要进侗寨先对歌,歌对上一首,拦路的姑娘就把路障拿走一样。看似刁难,其实是贵宾进寨才有的礼遇。
这规矩龙峤当然懂。
只是此时此刻,他喉头滚了又滚,却迈不开腿,也张不开嘴。
这时吴顺挺身而出,放开喉咙就吼:“稀客本是自家人,进寨好比叶归根。砍下树枝莫遮岭,自家好认自家门。”
“好哎!”花桥上有人鼓掌,是石大力带着几个人,都是一身齐齐整整的亮布衣。
拦路的“腊咩”笑着取走一根竹竿,相互交换个眼神,领唱又起了新的调子:
“不是稀客是归客?请先唱支自家歌。怕是生人乔装扮,吓得鸡鸭不着窝。”
吴顺拍拍龙峤的肩:“哥你就唱一个呗。”
龙峤嘴唇翕动,忽的哈哈大笑。
“石三叔,搞啥子哟?拿我当外客拦这般见外,不想我回来就直说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