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玄都收回视线,“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不愿意回忆此事,竟是强行忘记了此事。我虽然有手中三尺,可真要去救,能够救得几人?我离开了西北,我前往帝京,结识了张白月、张白圭兄妹二人,进而投在张肃卿的麾下,被师父重用,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正轨,那日所见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。再往后的事情,玄机兄都知道了,我就不再多言。事败之时,我萌生死志,结果被二师兄救下,可是张相死了,白圭和白月兄妹二人也死了,打击不可谓不大,悲痛不可谓不深,我葬了张白月,埋了‘人间世’,返回清微宗,废去一身修为,于浑浑噩噩之间,突然那些刻意淡忘的事情又涌上心头,连续十几天,我都在做噩梦,有时候是在熊熊大火的帝京城里,有时候是在荒僻无人的菜人市中,被肢解的母女,被打死的张白圭,吞金的张白月,不断地出现在我的眼前。我只觉得一口气梗在我的心头和胸口,让我生不如死。”
李玄都举起拳头,重重捶打了下自己的心口,“所以在这四年中,我用来恢复境界修为的时间并不算多,我除了劳作之外,也开始读书,读道门的,读儒门的,读诸子百家的,我开始思索,为什么会这样,我为什么从小就没了爹娘,那对母女为何会被当做牲畜物品,而张家满门又为何悉数惨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