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德曾有过他自己描述为极度绝望的体验,他把这种体验描述为彻底的无意义施予他的可怕威胁。他把这些时刻感受为撒旦的进攻,一切都在这种进攻中受到威胁:他的基督教信仰,对自己工作的信心,宗教改革,以及对罪过的宽恕。在这种绝望的时刻,一切都崩溃了,存在的勇气也消失了。路德在描述这些时刻时,预见了现代存在主义对于它们所作的描述。但对路德来说,他所描述的那种体验还不是决定性的东西。决定性的东西是宗教的第一诫,是“上帝即上帝”的那一断言。这个决定性的断言使路德想起人类体验中的无条件因素,甚至在无意义的渊底也能意识到这些因素。正是这种意识拯救了路德。
不应该忘记的是,路德的对手,再洗礼教徒和宗教社会主义者汤姆斯·闵采尔也描述过类似的体验。他谈到过一种终极状况,认为在那种状况中,一切有限物都暴露出其有限性;有限物已达到其终点;人心被焦虑攫住,以往的一切意义都崩溃了;因而神的精神被人感到,整个状况变为一种存在的勇气,其表现是革命运动。路德代表了正统新教,而闵采尔代表低教会派激进主义。两个人都改变了历史,闵采尔在美国的影响实际上超过路德。两个人都体验到对无意义的焦虑,并用基督教神秘主义术语对之做了描述。但在这样做的时候,他们便超越了确信的勇气,这种勇气来自与上帝的个人交往。他们不得不从存在的勇气中吸取某些东西,而这种勇气又基于神秘的结盟。这导致了最后一个问题:这两种接受被接受的勇气,在弥漫着对怀疑和无意义的焦虑的我们这个时代,能否被统一起来?